顾雏军：“另类”家电领袖

他一连串“疯狂大收购”，令家电业震惊；他手到擒来的资本武功，被质疑为“空手道”；他推出“康拜恩”品牌，每卖一台冰箱收几十元使用费，惹来“转移上市公司利润”的非议；他掌中的1000万台冰箱产能，会不会成为“利润陷阱”？ 从买下科龙的那刻起，顾雏军就注定是一个富于争议的人物。11月5日，在科龙董事长办公室，极少接受媒体采访的顾雏军，气定神闲地与《粤港信息日报》记者回顾他这两年在中国走过的并购之路，坦露对这些争议的看法…… 顾雏军：赚钱只为睡得着觉 赚钱为什么： 为了能睡着觉而已 我这两年来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，就是冰箱谁跳水，我可以看着不动。 [访谈] 记者：最近看到你上了2003福布斯中国富豪榜。 顾雏军（笑）：他们每次来我这里，我都不配合。 记者：那也难不住人家，你手下那么多上市公司，资料很好查。 顾雏军：这是形而上学的东西。股票这东西，一卖就掉（价），不卖一分钱也不值。像比尔·盖茨，他有几百个亿，卖掉几个亿问题不大；中国的富豪只有10来个亿，能卖的股票也就是几千万。 记者：可是总有一些好处吧，比如你去收购企业，对方会说：“啊，这是上富豪榜的人物，一定有实力。” 顾雏军：没人这样跟我说过，他们反而会说：“你上那玩意儿干什么？” 记者：不知你对成为富豪怎样看？ 顾雏军：我算富豪吗？这没道理。富豪是这样的：如果有一天你退休以后，成功地把你所有资产都卖了，把所有钱存在大银行里，你不再做任何生意，不做任何有风险的事。你可以说现在科龙很成功，但怎能说下次是成功还是失败，没有风险的投资肯定也是没有价值的投资。所以说，“富豪”是形而上学的概念。 记者：那么是什么动力促使你做出今天的事业，是不是追求财富的渴望？ 顾雏军：我想做家电业的人，没有一个是因为追求财富的渴望。我是仅仅为了明天能“睡得着觉”，如此而已。我现在刚刚把冰箱做好，全世界做到我这样子的不多，我的规模、成本控制力、技术含量都让我可以睡得着觉。空调不一样，别人打得天翻地覆、落花流水，街上一匹机卖到1099元，这肯定是亏的，但这个价位是大企业定的，不是小企业定的。冰箱你跳水我不怕，但空调你跳我只得跟着跳。所以，我这两年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，就是冰箱谁跳水，我可以看着（不动），哈哈哈…… 产能与利润： 冰箱赚钱 空调亏本 明年冰箱可能会有更大的增长，我要求他们再降10%的成本。 记者：你是说你已掌握了冰箱业的控制权了，但产能不等于利润。如何把1000万台的产能转化为利润呢？ 顾雏军：我现在不仅产能很大，销量也很大。出口翻番增长，内销50—60%增长。我们今年的利润基本来自冰箱，空调是亏的，空调全行业都亏，我相信。明年冰箱可能会有更大的增长，我要求他们再降10%的成本，如果这样，我们冰箱出口肯定会有大的增长，内销也会，冰箱我们已经进入了良性的发展。 康拜恩冰箱今年卖了100万台，明年卖200万台。记得当时你们大家对康拜恩卖不卖得好一点信心也没有，现在康拜恩一年就成功了，从销售台数上看，它已经在国内冰箱业排第五位了。 记者：别人都说，康拜恩是属于你个人的，而不是属于科龙的。 顾雏军：这有什么关系，都是一家，美菱也是我的，都是一家人的品牌。你是不是又想说，我想把科龙卖了？当然，现在大家已经知道，我不会卖科龙了。哈哈哈…… 记者：这么大的产能，一旦找不到订单，那将面临很大的风险。 顾雏军：如果我把成本降下来，我就没有风险，科龙原先成本太高，漏洞太多。成本降不下来，我就换人，再降不下来，再换。所以，这个我有信心。 关于国际化： 两三年内有动作 武侠小说经常说，没招，才是最高境界。这是金庸的观点。 记者：你今年提得最多的是科龙的国际化，最近TCL与汤姆逊合作成立世界最大的彩电企业，不知道你有没有类似的想法？ 顾雏军：每个企业都有每个企业的想法。科龙国际化怎么做，我想两三年内，就会有定论，现在是在做的过程中，不好说。就像当初我说做康拜恩，你们谁也不放在心上一样。你们耐心等待一段时间，就会看到我们（国际化）的风格。 我们在海外都有自己的营销系统，网络系统就比较齐全，我们还有各种特别的做法，有我们高明的地方。你等着看吧。没有高招才是高招。武侠小说经常说，没招，才是最高境界。哈哈哈……这是金庸的观点。 并购标准： 帐我还是算得清 到目前为止，我在中国所做的任何收购，都不是大胆的。 记者：今年以来，你的一系列并购，给外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 顾雏军：哪有一系列并购呀，不就是美菱嘛。（记者：还有上菱、西冷。）那不叫并购。西冷、上菱不过是买设备、买资产而已，包括买吉诺尔都是买一个破产企业，算不上并购。西冷已经停产多年，只剩五六十个工人，这对于西冷这么大的产能来说，这也谈不上是需要认真考虑的事。所以，今年真正意义上的并购，就美菱一家。 记者：今年，主要基于国资退出的背景，类似的故事很多，比如小鸭、小天鹅的转让。你觉得你操作的并购案与其他个案相比，有什么不同的特点？大家都说顾老板你是一个疯狂的并购者。 顾雏军：不，我是绝不买让我睡不着觉的企业的。我们是私营企业，没有人拿枪逼着你非买不可，也没有政府强迫我们。如果你买了这个企业，却没有想好怎样把它做好，或者它的资产没有经过你的整合，买了一堆烂东西回来，那你就会完蛋。所以说，并购必须非常非常谨慎，不是说一块钱买一家企业回来，很风光。 记者：那么你并购一家企业，有没有什么选择的标准？比如说资产负债率等等。 顾雏军：这个指标是说，你要把这个市场的所有情况都分析透了，综合评价，像未来的盈利前景，成本可以降到什么程度。比如说美菱，赚1000万肯定很危险的。但是我做了大量分析后认为，只要它加入科龙，成本可以降低10%，我们现在降了19%。这意味着，如果美菱今年跟去年的销量一样的话，我们光成本就可节省1.1个亿。你要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，所以说，美菱是一次成功的并购。但如果就美菱来并购美菱可能是不成功的。因为它1000万的利润，对于它一年10多个亿的销售来说，跟亏本差不多。我是工程师出身，其它东西比如资本运作我不懂，但帐还算得清楚。 记者：有人说你的一系列并购都是很大胆的。 顾雏军：不，没有一个合同是大胆的。到目前为止，我在中国所做的任何收购，都不是大胆的。美菱是问题不大的，光采购就可降1.1亿的成本，再怎么这也可以成为利润吧，科龙到已经盈利了，这两个都不用说。我用4000万买的吉诺尔，连厂房带设备，怎么也不会亏吧。用2000多万买上菱的3条生产线，也不亏，这些生产线新线要1.5亿，上菱当年建这些线花了3个亿呀，其中有一条还是比较新的，这种事情肯定100%赚的呀。买西冷花的钱也很少。我没做有半点风险的事，我甚至都过于谨慎了。 记者：从你开始关注到最后拍板收购，一般要多长时间？ 顾雏军：如果是买设备，一看值这个价，买嘛，这个十天八天就可以决定。科龙做冰箱，这个太明白了，一看就知道值多少钱。7月份重庆有一条线要卖，比较旧，锈迹斑斑的，我开价是130万，高过这个价我不要。结果这条线后来被人花370万买走了，可笑呀，怎么可能值370万呢，太荒唐了。这是一个very real story，非常真实的故事，哈哈。我去看之前，没人去买；我去看了之后，有人起哄，我相信那个哥们儿，买回去的那天就后悔了。所以，你不要以为，我什么都买。 创业冲动： 进科龙那一刻就想着吃下美菱 你必须把冰箱生产线能买的全买下来，让谁进这一行都要有一个更高的代价。 记者：很想知道，你创业或者说收购的想法、灵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。 顾雏军：我哪有什么创业思想呀，都是一步一步做出来的。不要把简单的东西想得太复杂。就像国外，在街上捡到钱包交给警察，这很正常，他们也没有受过毛泽东思想的教育。进入科龙，也是这么简单，就是要做冰箱，你看到我们（科龙）9月报表，冰箱已占到销售额的60%，以前冰箱与空调是对半的。不是我有什么高明之处，谁来做科龙，都会这样做的。首先把冰箱做好，找机会再把空调做好，然后再做小家电、洗衣机等其他白电项目，洗衣机比冰箱更难。 记者：进一步收购的想法，是来科龙之前还是之后萌生的？ 顾雏军：收购美菱，肯定是踏进科龙的那一刻就有了。今年4月份我就派人把全国的冰箱生产线查了一遍。5月份开始收购冰箱线。你做完了一步，就会知道下一步必须怎么走，你必须把冰箱线能买的全买，让谁进来都要有一个更高的代价。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。我进来后才发现，容声是一个中高档品牌，它已经很牢固了，往低端走必须再做一个品牌。这种想法也是一进科龙就有的。 行业走势： 冰箱业现在不是想进就能进 一条旧生产线我只花了1000万，请问，你怎么跟我竞争？ 记者：你所做的一切，都是基于对行业怎样的判断？ 顾雏军：对空调、冰箱，我也是个专家。像你这样挑剔的记者，到今天也应该相信我对行业的判断是对的。我把能买的（冰箱生产）线都买下来，剩下的（旧生产）线已经不多了，以至于重庆那条那么差的线，也有人花370万去买，哈哈。 那么接下来，如果你要在冰箱行业和我竞争，意味着你要买新线，新线你要投几千万，恐怕也就15万台/年的产能，一条旧线我只花了1000万，请问，你怎么跟我竞争？你每台冰箱就要比我多80多块钱呀。明年我将有1000万台的销售规模。冰箱，已经不是一个想进来就能进来的行业。你要有非常大的胆量和勇气，才能跟我们放手一拼。 记者：你的目标就是要在冰箱业做到世界第一？ 顾雏军：也不是世界第一。我们在冰箱上，要做到世界上没有人能挤垮我，我睡觉很踏实，就够了，不然夜里就会起来。以